不知不觉间这一年又近尾声,与往年如出一辙,我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做过什么。除了我的购物订单,在线日历,各类标注,还有社交媒体账号,我没有其他生活的证明。我的历史最终坍缩成几兆数据。
在提交完一份报告后,躺在床上又摆烂半天,时间就这样飞快的过去,因此我又坐在了电脑前,准备为我那个无人在乎的记事承诺做一些行动。只有书写下来的事情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,我想。当下的情感往往是虚幻的,真正真实的是你后来如何回忆这一切。我知道自己会反复阅读这些文字,久而久之甚至忘记最初的记忆,让这些文字取代之。这里撒下的谎终将变成不容置疑的真实,这是操控性的时间魔法。我想我尽量不撒谎,那样会有点可悲。
这个月几乎无事发生,至少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发生:我度过了最忙碌的九月,远离大多数线下娱乐活动,快要到期的身份证还没来得及去重拍,秋日寒意是生活唯一亮色,其他时间里我说不上开心,但也并不难过。
博客方面,显然我写了一些东西,但没过几天就因为觉得不好而删得一干二净。那些文字就像写在水面上,转瞬即逝。但在胡编乱造的那些日子里,我确实感到了快乐。
在做守门员区 up 主方面,保持了随机游走的更新频率,甚至把两年前半途而废的一个项目重新捡起来发布了。每次想谈论这部分时,我都觉得难以下笔。“文艺真不是容易做的东西。我说这个,一半是恨自己的藐小,一半也是自励。”也许有的朋友不了解做守门员区 up 这个事是怎么回事,其实这件事和做卧底差不太多的:要义都在于除了你和网友以外,最好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,有的时候最好连你的网友也不知道你是卧底。你为这个事业日夜颠倒、朝思暮想、殚精竭虑,却又要在大家面前假装一切如常。
阅读方面,已经想不起上一本觉得稍有意思的书是什么了。周一醒来,脑子里全是论文的事。当初到底是怎么选到这么费力不讨好的赛道上来的?正绝望着,朋友发来一条小红书链接。本想无视,但一想到论文就头大,索性看了。这么一看又让我疯狂种草 urban decay,然后没过两天就买了!我的消费模式一向如此:先是煞有介事地搜索、比价、计算性价比,然后将购物车晾在一旁,某天诈尸起来随便一搜买它一个!
又过一日,还是写论文。我知道的是,在这方面我其实有所进步,比起过去的自己,我更懂得如何构建一个故事了。虽然这种进步还未能在最近的文本中有所体现,实证型科学文章也颇有八股文的意思,但在写作过程中,“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”这个问题有开始被频繁的思考。同时,我想也许是因为动笔太少,我开始变得很怀疑:它们是好的吗?我对自己的写作能力产生了大量的怀疑。过去的我两天就能水完一个标书,但最近几天我却为了一个市级的课题磨蹭了一周都还没有写完。
我不知道这种转变是好是坏。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在觉得自己有所进步的同时,却比过去更怀疑自己。
但最终她还是完成了初稿,她快昏死过去了,走进食堂,又情理之中遭到了背刺。心里发出无奈爆笑,掏出手机点了外卖。跟朋友讲这和电影情节是一样的:当离谱的倒霉事情第一次发生时你会觉得很糟糕,但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了三次那么场面就会变得很搞笑。
社交生活?没有。我已经快忘记同班同学长什么样子了。偶尔向同学线上请教些许杂事。
户外生活?没有。几乎没有。如果不算出门拿快递的话。
周六,也就是现在,我还没有想好主题。但鉴于我正在写这个日记,那么就叫记事日吧。我得赶在十二点前把它写完,以免又要想周日的主题。
说回我的视听生活。最近常常关注一些单口演员的表演。脱口秀表演,哪怕再浮夸,对演员来说也是技巧的展示,留给观众的可能只剩下八卦和段子。比起讲大道理,他们更擅长用一种反大道理的方法,去用我们自己每个人的具体处境去消解问题。
有那么一两位演员引起了我的注意。控场能力强,表演风格松弛自如,轻松将观众拉进他们创造的世界。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赢得观众的呢?冥冥之中感觉跟葛优躺很相似,面对生活带来的压力,大家都想短暂的逃离,就像明知不健康却依然很畅销的奶茶。“叔本华一个巴掌拍我脸上,财务自由才是真的自由”这样的话,配上恰到好处的表演,可以击中多少人的心结。很多事情都可以被原谅,比如不努力,或者说可以不用一直努力。对于社畜来说,这种话听了当然很安慰。
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?
这个镜头背后的社交网络喜欢的是什么,他太清楚。他甚至清楚什么样的人,什么性别的观众喜欢自己。在我们眼中,他似乎总是自洽地演绎着真实的自己,但实际上,只要对着镜头,他就永远在与流量赛跑。
当只有一种声音主导,当这种声音彻底压倒了其他声音,我们是不是也陷入了另一种困境?轻易地承认自己的肤浅和庸俗就能称之为真实吗?
我并不反对他们红,说实话,我很欣赏这些演员的才华,他们的段子设计的精妙,确实给我带来了不少快乐。但我会难过,我们曾经相信并为之奋斗的信念,最终竟近乎被一种经过修饰的正确所取代。在我们面对困境时,总会有一个声音说:躺平吧,认命吧,放弃吧。而且还不忘补上一句:你没错。
如果你也曾经没用的努力过,也许你也笑不出来。如今有太多谎言披着真理外衣,太多屠杀被冠以正义之名,太多信仰背后不过是鸡鸣狗盗的利益。还记得大学的时候在新东方上英语补习,有一位老师照片下面的座右铭写着:“人生苦短,及时行乐。”我无法描述当时内心那种难以言喻的反感。我并不是反感这句话本身,也不反感信奉这个的人,只是疑惑,怎么会是这样的呢?难道我们活着就是为了及时行乐吗?这种论调听起来轻松愉快,却总让我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我没有答案,只是在这个夜里胡思乱想。写至此处,书还没读完,但宵夜已经吃饱了。也许睡一觉起来,我会有新的想法吧。又或者,没有答案本身,就是它最大的魅力所在。